魏根生杀了活阎王周仁保,日本人追查很紧,慌不择路,逼上二郎山青龙寨,投靠大土匪孙二麻子,暂作权宜之计,也是万般无奈,不得已而为之。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经常告诫他,天下有三件事不能做。其一。宁可饿死不做土匪,这种人杀人越货,打家劫舍,丧尽天良,不是正经人的去处;其二,穷富不能赌,谁要是走上这条道,必定一生穷途潦倒,六亲不认;其三,不能染上大烟土,不管什么人沾上边,倾家荡产不说,而且生不如死。这三条戒律,魏根生时刻牢记在心,没想到一贯守诺的他,竟然被日本人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违背父亲告诫的第一戒条。 魏根生来到二郎山青龙寨寨门前,这是他最后的抉择。前面就是父亲深恶痛绝的土匪窝,只要踏进这个大门,不知九泉之下的父亲如何审视自己不孝的儿子,他将如何面对人生的清白?可是回头一望,仿佛日本人的刺刀正在对准自己的胸膛,他凄然发出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容身之地的感叹。 魏根生之所以违背良心,做出投奔青龙寨的决定,都是为了一个至死不渝的约定,为了何大菊,他宁可忍辱负重。他决心已定,朝着家乡方向跪了下来,心中默默祷告,但愿父母在天之灵,原谅他的苦衷,也请父母放心,他不会在这里呆多久,一旦躲过风头,他会立即脱身,重新做一个好人。魏根生连磕三个响头,站起身来遥望家乡片刻,然后义无反顾走进青龙寨。 青龙寨大当家孙二麻子,早年也曾和活阎王周仁保结下梁子,听说魏根生英雄孤胆,血刃仇人活阎王于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过硬的本领,甭说得手,就是连边儿也靠不上,大当家孙二麻子不许试探,已经佩服眼前这条好汉,不但欣然收留,而且非常器重,并破例宣布魏根生为青龙寨六当家的,和手下四大金刚平起平坐。 魏根生谢过大当家,也和四大金刚见过礼,却遭到了冷遇。在四大金刚的眼里,一个穷猎户,侥幸杀死活阎王,充其量瞎猫碰上个死耗子,有何德何能,敢和他们这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爷平起平坐,心里一百个不服气,但碍于大当家的面子,没有发泄怨气已经不错了。 魏根生热脸碰上个冷屁股,显得有些尴尬。反过来一想也是的,自己来到青龙寨,身无寸功,竟然受到大当家的如此厚爱,难怪四大金刚不服气。他深知想在土匪窝里安身立命,没有赢人的本事,难以让人心服口服,尽管有大当家的庇护,也会让人瞧不起。他们这些人,甭看一个个驴行霸道,可最佩服有本事的人,正因为他杀死了活阎王,大当家的才如此看重他。因此,他必须想办法镇住四大金刚,让青龙寨的弟兄们刮目相看,同时也是给足大当家的面子。 魏根生知道,这些土匪头子,个个都是神枪手,他立刻想到从枪法上压倒四大金刚的主意,拱手对大当家的说道:“大当家的,我初来乍到,身无分文,手无寸功,大当家的如此厚爱,我受之有愧,无论怎么说,我不该和四位当家的平起平坐。” “就凭你亲手杀了活阎王,对于青龙寨就是大功一件,四位当家的,你们说是不是?”大当家的看出来,四大金刚根本瞧不起魏根生,若不是有杀死活阎王这码字事,他们的屁股还不像挨锥子扎了一样,一蹦八个高和魏根生叫号,因此故意问了一句。 “老六,你单枪匹马杀死活阎王,谁听了都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个王八蛋,我们早就想取他的人头,由于他仗着自己的团防队,又有小鬼子撑腰,我们几次寻找机会灭了他,都没有得手,没想到老六孤身一人,在团防队的眼皮子底下,却置活阎王于死地,我们哥几个真想听听你是怎样杀死活阎王的?也好长长见识。”三当家的是整个山寨唯一识文嚼字的落魄秀才,也是大当家的心腹智囊,青龙寨公认的狗头军师。尽管前几天雍城县传来消息,活阎王周仁保,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用箭射死了,他还以为这是天方夜谭,可杀死活阎王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真假莫论,是骡子是马那得拉出去遛遛。 “瞎猫碰到死耗子,根本不值得一提。既然几位当家的想知道活阎王是怎么死的?我就把那天的情况讲一下。当我得知未婚妻被活阎王糟蹋了以后,我就想拼上性命,也要报仇雪恨。我们每天到周府附近踩点,看见活阎王出去回来,跟随着民团十个人,我就想到出其不意,骑马冲杀。也许苍天有眼,恶有恶报,我突然骑马冲过来,不等这些保镖的醒过神来,我迅速抽弓搭箭在手,连射三箭,然后冲出去逃走。”魏根生本不愿意提及此事,听到三当家对他杀死活阎王有所怀疑,不得不简单的说清楚,而且说得如此轻松,毫无过五关斩六将的炫耀。 “在我们绺子当中,也流传着不少传奇故事,可是老六太神了。一是有胆识,二是有能耐,如果没有当年关云长单刀赴会的胆量,没有老黄忠百步穿杨的本事,怎么会取活阎王首级如探囊之物,今天老六通着大家的面,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功夫。”三当家相信魏根生有点本事,否则也不敢把话说的如此轻松。 “三当家的,我知道各位当家的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在你们面前,我岂敢班门弄斧。不过,兄弟之间比划比划,就当小弟请教了。” “好!在几位当家之中,我的枪法最差,今天我就和老六来个一枪定乾坤。”二当家的指使手下在对面墙上画了个西瓜大的圈儿,规定谁打的离圆心最近,就算谁赢。 墙上的圆圈儿很快画好,二当家的不容魏根生说话,掏出枪来,甩手枪响,子弹离圆心只有毫米之差,深深嵌入墙里。二当家的从掏枪到枪响,只是眨眼的功夫,可见功夫精湛。 为了让四大金刚刮目相看,魏根生正想一露绝技,以震声威。因为他从来没有玩过手枪,只好端起一支三八大盖,也是抬手的霎那间,子弹飞出枪膛,顺着二当家的弹着点打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