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理知识] 难言 让音乐代言

作为音乐总监的余隆，与广交3月19日晚选奏的两首作品——理查德-施特劳斯交响诗《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和肖斯塔科维奇《第一大提琴协奏曲》，可分别从音响效果、乐队技术驾驭和音乐内容三个不同层面切入去欣赏。当晚广交在余隆棒下奏出这两首乐曲变化丰富的色彩和鲜明的音乐形象。对任何乐团来说，演奏《查》曲都是一大挑战，这不仅因其需要的编制庞大，广交特邀十多位乐手助阵，更在于其复杂的配器，独特的效果，都不易掌握；老肖的《第一大提琴协奏曲》，是大提琴家技术的试金石，现场演奏确难尽美，是意料中事，然而每首乐曲奏毕都能赢得听众热烈无比的掌声，足见余隆和秦立巍对作品的领悟之透彻，已超越技术层面的展现。

　　理查德-施特劳斯曾很明确地以文字说明《查》曲的创作，是被该著作中的诗情文采吸引，序奏以外的八段音乐，都有作曲家写在总谱上很明确的小标题，对其所创作的各段音乐作出很清楚的引导，那是探讨宗教、渴望、喜悦、激情、理性、死亡……的音乐，这首作品是对尼采哲学思想的音乐响应，是对人类命运、人和大自然的思考，但更多的应是作曲家对个人人生的抒发。开始时爆发性的辉煌灿烂的日出效果，岂非正是一向狂放傲慢的理查德-施特劳斯的自我张扬吗？其后八段何尝不是他人生中各个片段的描绘呢！人生实在太复杂，酸甜苦辣样样齐，人生之痛就更难免，但这些苦痛却难以言表，作为作曲家，那就让音乐来代言好了！篇幅较长的最后三段：《康复中》、《舞蹈之歌》和《梦游者之歌》，便更易有人生写照的共鸣。

　　其实人生和现实紧扣着，人生的复杂往往来自人生要面对不能不面对的现实。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一大提琴协奏曲》处处都有作曲家深刻的人生与现实烙印，象征作曲家的“DSCH”四个音符动机，除第二乐章，继后在全曲中仍不时出现，这首作品的个人性更是明显，当晚余隆几乎是让秦立巍的大提琴主导着音乐推进，他只是带领着乐团作出配合。让人感动的并非秦立巍能将大量高难度的演奏技术克服，而是他亦读懂了作曲家在乐谱中诉说人生与现实的感情，长大的首乐章（演奏时间几乎是全曲之半），奏来是满有压抑感的动力性音乐，混和着对现实的质问、沉思和痛苦；次乐章的主题奏来更是充满动人的表情，高潮时更展示出无尽痛苦，这种感情直接带入长大犹如一个乐章的华彩乐段；终章的痛苦、激动、和紧张度不断提升，秦立巍的大提琴奏来快而不乱，紧张性放轻后，仍能保持着张力感。

    下半场乐队是双管编制，规模少得多的铜管更只有一支圆号，但在全曲中发挥很大作用，当晚的特邀圆号首席韩小光，可说是光芒尽露，木管组在终章亦很突出。音乐会最后在余隆指挥下，秦立巍和广交的弦乐组演奏了大提琴和弦乐版本的《如歌的行板》（柴科夫斯基《D大调第一弦乐四重奏》的次乐章），优美动人的民歌风旋律，正好为压抑着的痛苦作出缓解。但该曲动人之处，正是仍可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感伤哀愁，那亦正是柴科夫斯基人生的点滴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