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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成为金湘老师较早的学生,跟他学作曲,感受深切,感悟良多。2015年12月24日,金湘因病在京逝世,享年80岁。因感念师恩,忆及往昔,不胜感慨,特作文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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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2 N @ u J6 {+ ] 一位同事说教作曲就那么回事,上满45分钟即可,学生能学到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了,无大错,亦无大义。我遇到的不是这位同事,而是金湘。他在教授作曲中的至诚、至善、至精、至美,于我,如同生命力顽强旺盛的种子,生发、萌芽、成长......6 x. j$ M3 U. o) _8 _" b
# \- j1 z" X7 C, t 各说各的话0 t0 L A! V#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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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初期,金老师让我分别为中外各种乐器写50—60个主题。我曾在民乐队中拉过二胡,在管弦乐队中拉过中提琴,写出这些并不难,一周后去回课,金老师看完后没有我所期待的夸奖,也没有批评,而是问我,高胡、京胡、板胡的性格有什么区别,小提琴、长笛的气质有什么不同等,而后逐个乐器地介绍与分析,让我知道,它们的“语言”不同,当然修辞风格也就完全不同了,应该各说各的话。有一次上课,在处理一个连接部分时,金湘老师问了我好几次问题在哪,我说不知道,金老师生气了:“去洗菜去!”接着去给另一位同学上课。我在洗菜时突然感到可能是那个#f的时值不妥,于是告诉老师,金湘笑了,还留我吃饭。从金湘这里,我深深感觉到,音乐写作,是个艰难复杂的过程,多细都不为过。. |8 H% \8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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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多声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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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金湘学作曲最重要的收获,是他帮助我建立起了多声思维。从那五十多个中外乐器的主题中,筛选提炼出了8个左右,又从这8个主题选了3个,从单三部的前奏曲直至写到复三部和奏鸣曲。整个过程,是打碎原有的平面概念,逐步建立起多声、立体、乐队的思维。应该说专业和非专业作曲的区别,很大程度上就在多声思维是否丰富上。1984年,我去西藏采风后向他说起收获与心得,并想写点什么,后来在金湘老师建议与指导下,写出了钢琴组曲《西藏素描》。在写作过程中,金湘老师不厌其烦地多次帮助我修改与调整,使其趋于成熟,后来在全国第四届音乐评奖中获奖,并被鲍蕙荞、李民铎、陈崇学等钢琴家们作为保留曲目经常上演以及录制CD出版等。这部作品正是在金湘老师给我进行了大量的多声思维训练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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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t/ a4 P: N I$ X 由微观到宏观,金湘老师将他的多声思维、立体结构等观念,在他的歌剧《原野》等优秀的作品中得到了更加充分和恰当的展现,如歌剧导演刘烈雄说的“他以《原野》的创作实现了中国歌剧思维由‘平面’向‘立体’的复述转变,使得戏剧性、交响性和民族性有机地渗透和交融,形成浑然一体的复述语言体系,使得声乐、器乐、戏剧动作、民俗音乐体例等都成为歌剧的语汇元素,并协调而交错,形成一种强大的歌剧功能,为歌剧所表达的思想、主题及戏剧最高任务服务”。6 ^9 Y6 A( y$ L7 q
" A/ _. c1 P) B/ u T 让总谱里充满阳光和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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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学校后,和金湘老师见面也少了,但每次拿着总谱去找他,仍然热情满满。记得写了一个圆号与乐队《西志哈志》,他仔细看了总谱后大发议论(表扬的话不说了),建议修改达10多处,其中让我心服口服的是第一乐章乐队呈示部的织体处理,弦乐的递次加厚,打击乐的点描,很是精道。金老师总在提醒,不要以为你什么都考虑到了,什么都能记住,写总谱要全面地推进,速度记号、强弱记号、表情记号写一遍过,否则,某一小节上的特别想法处理就会转瞬即逝。同时,鉴于我早期一些乐队作品写的比较满,金湘老师多次提醒:“总谱里要充满阳光和空气”,真是形象而生活的比喻!9 N5 j3 y2 F, S4 o
( W* g: F. |; P9 Q: h% [; V$ C 金湘老师的歌剧音乐会、交响音乐会、《原野》的两个版本我都看过。《日出》上演前,我探望老师时看到钢琴谱,后来陪同金湘老师看了《日出》(B组演员)。听音响与看总谱的“感官互换”(或者叫“通感”)正是在金湘老师指引下,逐步培养出来的。% B- ]( J( A% n! S"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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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外表的坚硬,此刻都是亲切温暖;恩师内心的柔软,此刻更是让人心酸;恩师的独立自持,是我精神上的旗帜,恩师的谆谆教诲,让我不敢懈怠,缓缓向前。有幸成为金湘的学生,感概万千,感恩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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