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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黄沾0 J/ {8 S' s. K) I
黄沾,人名。(1941~2004),原名黄湛森,英文名James J.S.Wong。香港著名作家、词曲家。1941年广州出生,1949年随父母移民香港;早年入读喇沙书院,后升读港大,1963年毕业于港大中文系;先前从业广告、电影、作曲。任过香港电视台、电台主持人。为电影、电视剧、歌手、演员作品、导演作品、文学创作、古装歌舞剧、综艺晚会写过歌词。+ K* l! t0 _ Q5 Y7 [9 F
2003-2004是个属于怀念的年代,前代巨星的接踵去世仿佛有着天意的宿命,“从此斯人失去,剩我千愁记旧情”。很难相信这完全是个偶然。疾病、意外、自我逃避,无论何种抉择或不得以,命运总以同样戏剧性的方式捉弄人。自十年前陈百强、黄家驹逝世后,尚是歌迷的我暗暗鼓励自己:一定要趁那些梦想的偶像们在生时与之相见,无论是一面之缘,还是把盏共事,总之,不能让回忆变成飘渺,让声音混作滔滔。也正基于此,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以一段系列性的文字来做记录,以一种互动的方式,与每位在世的巨星,都能有某种方式的回应,或采访或对话,甚至只是把一份样报寄给他,于是有了《我的八十年代》这个专栏创意—对于沾叔,我做到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而最大的一部分,自今天起永远都不能做到了!+ a, O7 @* Y8 Y; g9 {; H
如果说许冠杰是香港粤语歌曲开山的“大功臣”的话,那么与顾嘉辉并列“辉黄”之一的黄沾先生则堪称词坛宗师,据沾叔说,他1961年踏入电视圈时开始填写歌词,但直到70年代末那些电视剧主题曲才让他的名字家喻户晓,之后他的经典作品一直延伸到整个八十乃至九十年代,演绎过他作品的歌手不计其数,从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罗文、关正杰、叶振棠、叶丽仪,到八十年代中后期的张国荣、林子祥、叶倩文,甚至在2004年还为香港歌手梁汉文和广州创作歌手张敬轩写歌。4 N! v4 d' q/ I- i7 j p
沾叔的作品,可用“侠骨铮铮”四个字来概括,无论是电视剧主题曲,人生哲理、还是都市情歌,都透出他的这股“侠气”“豪气”“正气”和“民族之气”。作为词曲作家和文化人的黄沾对社会人生现象有深入的看法,但在洞悉浮生百态的时候并不消极抱怨,而是以赤子般的家国情怀和励志的心态积极面对,激励世人,所以,他的作品总有很强的启迪性、鼓舞性,感性与理性并重,而感性稍大于理性。由此看来,黄沾的作品能超越年代变迁,永远反映人性,40年长盛不衰,皆因他在保持优秀传统和本土情怀的同时,不断敞开怀抱,与时俱进。0 K7 s* e( ?. V! r1 b+ v
写流行曲的沾叔与写科幻的倪匡、写美食的蔡澜和写武侠的金庸曾并称为“香江四大才子”,而用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人物来比照,他更像《射雕英雄传》中的老怪“东邪”黄药师,身怀绝世武功而超越世俗、嬉笑怒骂,却又同时兼备“北丐”洪七公的济世情怀,以及南帝一灯大师的悲天气象,老顽童周伯通的大智若愚,惟独没有“西毒”欧阳锋的阴柔狠毒。
" u6 e9 h4 s1 \5 ]/ ~* V$ O. A 看过好几篇关于黄沾的乐评,不约而同地将他的作品分为三类,我个人深表赞同,为行文方便,这里用“侠歌”、“民歌”和“情歌” 三个词来概括。, P# s/ @# {7 w; R' Y
第一类,是“侠歌”即“武侠剧主题曲”,如《天龙八部》主题曲《两忘烟水里》(顾嘉辉曲,关正杰/关菊英演唱)/《万水千山纵横》(顾嘉辉曲,关正杰演唱),《倚天屠龙记》(顾嘉辉曲,郑少秋演唱 )、《大侠苏乞儿》主题曲《忘尽心中情》(顾嘉辉曲,叶振棠演唱),这部分是沾叔作品的集大成者,是他侠义精神与人生哲学的至高体现;“侠歌”广义上还可包括一些有侠义精神的时装肥皂剧主题曲,如《家变》、《狂潮》、《强人》、《大亨》、《抉择》、《风云》等,尤以一曲《家变》的经典警句“变幻是永
( u& P' b: n, j7 c. u恒”折射人生无常之哲理。多年之后,沾叔在罗文的葬礼上,由好友去世延伸到对这句歌词的解释:人生苦短,小小苦楚等于激励,世事有变,就世事常变,变幻原是永恒……再有就是那首写给香港的“市歌”《狮子山下》,《狮子山下》始演于一九七三年,为电影式的系列电视剧,前后持续二十一年,过二百集,为港岛千家万户所耳熟能详。黄沾给剧中曲填词,由罗文演唱,脍炙人囗。剧中抒写香港“草根”阶层挣扎苦斗、逆境求强的故事,在香港经济低迷的背景下,很有励志的色彩。也正因为此,2002年财政司司长梁锦松便曾引用这首歌的歌词寄语市民要同舟共济,可见其对香港社会影响之深远。
! ^9 e) t' v" u9 b( }% { 第二类“民歌”特指有中国“民族情怀”的大歌,这类作品虽不多,但具有颇强的传承性,如罗文《中国梦》“我的梦和你的梦,每一个梦来自黄河,五千年无数的渴望,在河中滔滔过,那一个梦澎湃欢乐,那一个梦涌出苦果,有几回唐汉风范,让同胞不受折磨”,把家国情怀写入个人独白,唤起香港市民和中国人重温“唐汉风范”的爱国热诚,亲切之余绝不显说教。* h4 |7 j1 }. |& B4 ~# I: ]; L
第三类“情歌”,作品散见于各个年代,沾叔写的情歌怎么缱绻也脱不了一派江湖之气,即使柔肠百转亦掩不住豪气万千,如叶倩文的《晚风》本是写歌女的风韵情思,却透出摩登上海乃至当代香港的迤俪情调,《黎明不再来》表面写生死与共的不夜情却流露出对大时代的无奈;也有浅白精警,以白描手法直接抒情的,如给钟镇涛的《让一切随风》、《今天我非常寂寞》,钟在婚变一周年后于沾叔的《狮子山下》演唱会满怀沧桑地唱起这2首歌,才豁然顿悟沾叔当年的禅机……沾叔生前曾是南方都市报《娱乐大手笔》的专栏作者之一,通过编辑泊明,我把写给沾叔的文字转交给他,诚惶诚恐的我,为了让沾叔阅读方便,把全文转化成繁体字码,希望他能体谅一个后辈的虔诚,而宽容了文笔的粗陋。没想到,百忙之中的沾叔真的复了一份传真,信中他很谦虚的说“写歌词于我,自是个颇得心应手的文字游戏,做了几十年,自然有点愚者千虑的一得,居然经得起大师法眼,实在有些脸红。”其实,这只能让我更惭愧:沾叔,你才是真正的大师,你的词作与你做人的风骨,我们此生也望尘莫及,无非是在你的经典辞章下,做一些浅薄的解读而已。更让我惭愧的是,沾叔在自谦之余,也很客气地指出了我文字中的失误,他认为许冠杰并非我所说的“开山祖”,而只是“一大功臣”,而“周聪才是真正的始祖”,还引用了事实来论证这一观点,其严谨学风让才疏的我汗颜,隐隐中,仿佛“狮子山下”那一片热烫的眼光在狠狠拍打我的脊梁。
. i5 |! P5 b0 j1 n i, G 我暗自许愿:等《我的八十年代》出书时,一定请沾叔来题写书名,只有他的气魄,才担得起这沉甸甸的回忆!伤悲的是,变幻并不可怕,月缺可以重圆,但我对沾叔的这个美梦却永远不能圆了!或许人生便是如此,总是要燃起一些希望,再留下更多缺憾,于是,这变幻的美才织就了人生的瑰丽。我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否可以应对沾叔,以及前代那么多巨星的离别,但我知道,人固不可永恒,音乐却是可以不朽的!只可惜的是,留下这样睿智词句的斯人,却已是“此刻乘风远去”,剩得个“往日意,今日痴,他朝两忘烟水里”的结局!希望大家莫忘沾叔的同时,也要珍惜活在当下的那些音乐人,毕竟,斯人失去梦难圆啊!- S0 w$ |" h$ {0 I
热爱之黄,意气风发 对于黄色的热爱,在《我们黄种人》中表现出最淋漓的血性。7 O! @+ m& f2 W; Y2 }, m! D% X
“几年前,中国人在国产电影中很威风,洋鬼子遇上了,鲜有不被打得血流满面的。因此‘我们黄种人’这句话,常常挂在英雄们的口里。其实黄种人一向威风,因为造物造人的时候,早有安排了。”黑的像炭、白的未熟,惟有第三把火,火候把握好了,才造成了恰到好处、皮肤金黄的黄种人。% Z X# `/ m1 i& l0 c
于是这种黄色的骄傲,化作家国情怀,坐看香江风云,笑谈儿女情长。豪迈如《上海滩》、《沧海一声笑》,江湖意气,浪奔浪流。奋发如《狮子山下》、《男儿当自强》,白手兴家,开天辟地。《勇敢的中国人》、《我的中国心》,梦里河山,身上唐装,早已烙下中国印。( a8 M. ~0 {8 f8 Q
他的黄色兼具大智慧与小幽默,不文创意,才子佳人几许风流,不辞而别,一缕青烟化笑声。
" k0 S6 w) k" @' x+ ~9 e 人已去,歌长留,当日后孩童唱起“世界真细小”时,树下会有欢乐老人慈祥发问:“你今日拯救左地球未啊?”
: y) Z' Q- N) e6 x. ] 文学:《不文集》创下香港畅销书重印最高纪录. S, v" F4 `+ T. D w4 A
黄沾曾经在广告界工作过一段时间,“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这句广告词就出自他的手笔。他文采飞扬,个性洒脱,与金庸、倪匡、蔡澜并称为四大才子。他被称为四人中的“鬼才”,他的想法、创意总让人拍案叫绝。除了金庸外,倪匡、蔡澜、黄沾三人又被称做香江三大名嘴。这个由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黄沾、蔡澜、倪匡曾合作主持过一档电视成人节目《今夜不设防》,这个节目言论开放坦荡,上下纵横,无所不谈,涉及成人话题时,更是妙语连珠,尽显风流才子本色。黄沾著作甚丰,其中的一本至今是香港最畅销的单行本,这就是《不文集》。这本黄沾早年所讲的性笑话合集已再版61次,至今仍无人打破。& r: h1 k" m! U/ s
爱情:小17岁的太太陪他度过( J+ G- h1 o& Q" I, A7 ?8 k
黄沾的第一个妻子是华娃,活跃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国、粤语歌手,两个人结婚后生下了一子一女,后感情破裂分开。1976年,黄沾与香港才貌双全的女作家林燕妮恋爱了。两人恋爱后,黄沾、林燕妮联手创办“黄和林”广告公司,成就了香港文化界的一段佳话。只是他多次向林燕妮求婚不成,便使出狠招:在报章上登出两人结婚的喜讯,而证婚人是德高望重的金庸,随后,林燕妮也在报章上登出个人声明,指责黄某人所公开的消息只是其一厢情愿,与她毫不相干。此后,两人彻底分手。与林燕妮分手后,黄沾度过了一段四面楚歌的失意日子,自己投资的电影公司经营失败,负债累累,甚至无家可归。有一次,他万念俱灰,坐在窗口,眼睁睁望着10层楼下的地面,差点想跳下去一死了之。上世纪90年代末期,黄沾终于又迎来了自己新的爱情,娶了位比自己小17岁的年轻漂亮的太太,名叫陈惠敏,是他从前的秘书。结婚不久,黄沾重返香港大学读书研究,住处邻近港大,步行仅五分钟,但太太每天管接管送,成了他的保姆司机。在得知自己患上癌症后,也是陈惠敏始终陪伴他,让他有信心可以对抗病魔。
4 T) W. ?8 \# ^7 ` C 个性:好色不避人
- T5 z4 l( X3 H6 Q 黄沾人缘好,整天笑口常开,幽默潇洒,然而碰到生气的时候,他也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口无遮拦。比如90年代初他就曾经痛骂过刘德华填写的歌词“狗屁不通”,后来他又被刘德华勤奋的工作态度感动,狠狠写了一大篇文章来夸奖刘德华的进步。他就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2000年,成龙在回应使吴绮莉怀孕生女的丑闻时,说他只是犯了许多男人都会犯下的错误。香港许多人也认为这是一件风流而非下流的事情。黄沾却直言批评成龙,什么风流不下流,做了便是下流。古龙笔下的楚留香才是风流,留情却未听说留子。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喜欢就痛骂的黄沾,却跑去教天主教的圣经;曾经为人师表的他,竟然写出《不文集》。黄沾是一个矛盾又复杂的混合体,这恰恰就是他的魅力所在。黄沾去世时陶杰写的悼文:《怀念粗口学术大师 黄沾》。
6 R/ \ M5 e" s/ U7 K0 ]" r# E 黄沾63岁拿到博士学位
& x" Z" Y4 u% K% J/ R& | p$ ]! y3 [9 ` 黄沾自认急性子,现在年纪大了,凡事都要慢下来做,但做起来很不习惯。他自嘲,我在学习做老人。64岁的黄沾言老却不认老。2003年,63岁的他在香港大学修得文化研究的博士学位,1963年香港大学毕业,20年后取得硕士学位,又20年后考博士,他说只是因为喜欢读书就去读了。他得意地说:“老师都喜欢我,因为我比现在的学生都勤劳,他们讲的东西我都明白,而且我有钱请他们吃饭。”他说,老师当中有比他年轻的,但他不觉得尴尬,“老师都比我厉害,所以我才跟他们。”
4 P4 f, a6 x. u4 Y# l4 ? 黄沾生前佳作无数,其中一首《问我》在香港深入民心,歌词中所说:“愿我一生去到终结,无论历尽几许风波,我仍然能够讲一声,我系我……”(这《跳灰》一片的插歌,已属粤语流行曲的经典,片中萧芳芳前演唱,实由陈丽诗幕後代唱)这正是他一生写照。昨天他逝去,许多香港媒体都用这首歌的歌词来缅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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