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663221 发表于 2022-9-21 17:39:27

说歌词| 那些歌词与旋律之间的禁忌

说歌词| 那些歌词与旋律之间的禁忌

中文歌词创作的工作情况有两种:一种是先完成歌词,再找人谱曲,歌词创作者没太多限制,把要说的故事用自己喜欢的格式交代清楚后,接下来就让作曲人去烦恼。第二种是为已经写好的曲子填上词,中文流行音乐制作比较倾向先选好曲再填词,对填词人难度在于不管要说一个怎样的故事,都会被旋律的框架限制,一流的填词人是可以找到像宝石一样的字与韵,镶嵌在曲子里,歌手唱起来,故事特别生动深刻,让这首歌有更流行的机会。

汉语是有声调的,不同方言的声调又各有不同,比如闽南语有7个,粤语有9个,而国语只有4个,组成旋律的音符,基本的就有7个了,国语的4个声调要跟一段旋律里的所有音符都协调可是一个天方夜谭,但可以避重就轻,也不算太困难。

填词的工作除了字数限制以外,更难的是韵与声调的选择,不同的旋律组合会带来不一样的难度,大致上来说,以五声音阶为基础、乐句顺畅的曲会比较容易填上中文字。

正因这种限制,优秀的文字创作者不一定填得好歌词,能成为填词人的未必写得好一本小说,但他们深谙旋律里的陷阱在那里,懂得绕道。填词工作不容你天马行空,有时想到绝世好句,填进旋律里就变拗口,顿时失去美感,甚至变成完全不同的意思,填词人得一直在汉字的多音多义里进行多番的拆解与组合,才能更完美地说好一个故事。


“倒音”是填词地雷

中文的多音多义是很容易踩到的地雷,例子挺多的,常见的就是“倒音”,倒音就是用字的声调或韵脚与音符的高低起跌有冲突,导致唱起来完全变了另一回事,著名的例子有萧亚轩〈爱的主打歌〉,不看歌词的话会一直听到“猪大哥”,经典一点的例子有〈秋蝉〉,第一句“听我把春水叫寒”,“水”是上声,然而这一句的旋律,水是最高音,于是听起来就像“春睡”,跟原意出入就很大了,这些都是倒音的例子。

若问到为何在制作过程里,那么多人把关之下竟然没人挑出毛病还可推出市场?真实原因不得而知,或许是经过多番修改,还是觉得原词含义无可取代?不管怎样,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避免倒音或多音多义引起的混淆,最好的情况是词曲咬合紧,让人顺着旋律一听就懂,歌手也更容易进入状况,情感也能更有效地表达。

李宗盛常常强调:“唱歌是说话的延伸。”我很认同,中文歌词不管是白话或是隐晦的文字游戏,若唱的时候能如说话那样自然,能流行的机会是大得多的。

先前说过,若是中文歌的话,以五声音阶为基础的旋律结构,是比较容易自然地填上国语的,但中文流行歌发展了多年,歌的和旋结构、乐句的相似度越来越高,也导致歌词的同质性越来越高。尤其是情歌的基本套路来去就那几个结构,容易唱的韵脚与容易听懂的字重复又重复地被使用,即使创意组合上有所不同,还是会给人似曾相识,甚至老套的感觉。


整体氛围是先驱





近十年,许多音乐人都在寻求突破,不一定以旋律起伏优美、朗朗上口为创作的大前提,也早就不被五声音阶捆绑,反而更注重整体氛围,旋律的结构与乐句的玩法也越来越多元,对于传统上填词的禁忌不再那么注重,只要有新意,情境符合时代,好不好唱倒不倒音反而是其次了。

比如吴青峰写给杨丞琳的〈年轮说〉,单是歌名就让你有无限想像,用年轮一圈又一圈描述一个女人在感情上的成长,自怜又优美,若是太执着于词曲咬合或好不好唱,副歌的“一是、十是”都要换成别的字,会直接影响了整个概念与美感,取舍就在这。







以往被推崇的浅白易懂好唱,也不再是金科玉律,第29届金曲奖最佳作词奖花落宋冬野的〈郭源潮〉,用了大量的引用与隐喻,即便他的歌词旋律咬合极佳,每一个字都听懂了,听完一整首还是没有头绪,直到花了些时间搞清楚他要说的故事,才击节称赏。






讲究押韵与咬合的歌词作品也不尽然开到荼靡,比如李剑青的〈匆匆〉,李宗盛把一整篇散文写成歌词,开头是这样唱的:“分租房每月三百紧挨着烟囱睡里厢的姓李名字叫双喜是我的二房东”,不落俗套,挨着旋律,每字每句清清楚楚,是填词的好教材。

理论上是没有填不上词的曲,执行上难度还是会因曲风而异,试试拿西洋乐曲填词,便知道那些歌听起来好听跟用语脱离不了关系,中文字有其发音与文法限制,不一定适合每种曲风,就像硬要把周杰伦的〈青花瓷〉填上英文词,听起来一定很别扭。别说外文了,同是中文字,粤语或闽南语创作,填上华语字也都不一定会顺,在词曲创作里,语言是限制,也是风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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