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一位铜仁的妇女告诉我，到江口，一定要到云舍看看。云舍，这么好听的名字！是云中的房舍，是仙女的宫殿，是飘渺的胜景？刚想问个究竟，火车却到站了。带着疑问，我到了从未谋面的江口。 夜色中的江口，让我看不清它的面目。那个妇女的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不知道云舍是什么，更不知道云舍在哪里。江口的梵净山享誉天下，可从没听说过还有云舍这么一个所在。想打听一下，又忽然想留着一份悬念，就让它放在心里慢慢地猜想。 夜晚，走在江口的街道上，感受着这座南方城市的神韵。它像一个少女，娇羞而神秘，美好的想象随之展开。那么云舍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呢？掀起你的盖头来，会不会虚幻如影？而如我所期待的真实和美如虹，颜如玉？ 二 江口其实是落落大方的。让我们访问的第一站，就是云舍。原来它竟是一个土家族村寨，有着“中国土家第一村”的美称。从想象回归到现实，我心释然，在心里笑着自己的多情和痴傻。 刚到云舍的寨门口，山歌就唱起来了。一群土家族的姑娘媳妇拦住我们，手捧自家酿制的米酒，唱着山歌，在寨门迎客。歌声清脆，悦耳动听。有一个领头的妇女，山歌唱得热辣辣的： 金秋十月彩云开，喜迎贵宾到云舍。 要进云舍也不难，先把山歌唱起来。 这是要我们对歌，不然这寨门是不好进的。心领神会，我们把在黔南平塘学的布依山歌唱了起来： 一块石板平又平，石板高上写书文。 写个常字常来走，写个不字不丢人。 布依山歌对土家山歌，虽有些不搭调，总算是凑合着没冷场。那领头的妇女又唱： 尊敬贵客到云舍，香甜米酒献上来。 贵客好像甜米酒，福禄寿禧一身来。 她一边唱，姑娘媳妇们一边就把米酒敬到我们唇边。我们唱不出来了，就只好喝酒。山歌一首连一首，酒也一碗又一碗。不对歌不行，不喝酒也不行。对歌，唱不赢。喝酒，又怕醉，汗都急出来了。土家人的山歌热情似火，笑容灿烂如花。他们以这样的方式，迎接每一个到这里的客人。 三 云舍的山歌是有名的，那领头的妇女就是这里远近闻名的土家歌王。 她叫雷桂兰，名字就像她的歌声，响亮而散发着芳香。江口的灵山秀水和土家族的浪漫给了她超凡的灵性。土家人爱唱山歌，她两岁就开口学唱，惊人的记忆力让她记住了土家所有的山歌。然后见花唱花，见草唱草，唱得太阳红灿灿，唱得月儿亮汪汪。在铜仁山歌大赛中捧回金杯；在贵州省山歌大赛中又捧回银杯。她的歌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样多，唱不完，数不清。 像许多热爱生活的少数民族，土家族人的山歌无处不在。客人到这里，就被山歌浓情包围。一首敬酒歌，会让人迈不开回家的脚步： 喝起来，喝起来， 喝得客人心欢喜， 喝得客人笑开怀， 喝得客人忘了回家的路， 心甘情愿留下来。 还有更让人走不动的敬酒歌： 敬你一杯大帅哥，我是本村王媒婆。 若把这杯喝下去，帮你再找三两个。 土家人唱得最多的是情歌，姑娘的情歌更为动人。如果看上了哪个后生，就会让风儿带去山歌： 你看那天上那朵云，又像落雨又像晴。 你看那边有那个人，又想唱歌又怕人。 后生一般禁不住这样的撩拨。你来我往的对歌，往往配成了一双双痴情的恋人，成全了一桩桩美好的姻缘。 土家姑娘的爱是纯情的： 油菜花开黄金金，萝卜花开白如银。 黄金白银我不爱，单单只爱哥一人。 土家姑娘的爱是深情的： 月亮出来两头钩，月亮星星挂两头。 哥心挂在妹心上，妹心挂在哥心头。 土家姑娘的爱是执着的： 大田栽秧排对排，一对鸳鸯飞出来。 鸳鸯飞出成双对，情妹要等情哥来。 朴实热情的山歌，清香醇厚的米酒，让我简直要醉倒。酒席间，歌王雷桂兰走过来，一碗米酒捧在手上，歌声悠扬，透着一种火热、友善的情性： 起眼一看姐姐来，眉毛弯弯好人才。 不搽胭脂不抹粉，胜过前朝祝英台。 出口成歌的夸奖，让人满心欢喜。难以拒绝地喝下了那碗米酒，我就真的醉倒了。走出云舍，山歌绕梁，余音不绝如缕。 四 在云舍，不仅仅是山歌勾魂摄魄，随便走走就会发现，深不可测的神龙潭，诡秘神奇的傩戏，古韵犹存的造纸坊，民族风情浓郁的土家婚俗，还有搞寨这个寨名的活泼俏皮，都美得让人不忍离去。 到云舍，不虚此行。云舍的美，美在真挚，美在古朴，也美在纯情。这种美内外谐和，感人心魄。 掀起你的盖头来，一个真实的云舍，美如虹，颜如玉，名不虚传。美丽的云舍，魅力的云舍，真不愧为“中国土家第一村”，更是镶嵌在江口的一颗璀璨明珠，熠熠生辉。 云舍，让人难以忘怀的云舍，你真的已进入我的梦中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