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_jx 发表于 2017-8-31 06:20:43

在魔幻变奏中寻求突围——吴小军小小说赏析

偶读惠州作家吴小军的系列小小说,感触颇深。作者洞察社会各阶层冷暖,深谙时弊,忧乐有加,勤勉奋笔,寻求突围。小说架构如魔幻变奏,闪躲腾挪收放自如;梳之细缕,凝之笔端;呼之即出,一吐为快。小说人物亦人亦鬼,情节亦真亦幻。让读者随着作者的视角恍若梦游中体察边缘群体之冷暖,忧叹社会遗漏之膏肓。

首发2016年7月《惠州日报》的《月亮村的月亮》,是一部典型的魔幻小说。月亮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主角,既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真实的月亮,人物莫辨就是为了制造亦真亦幻的伤感基调。然农村的破败景象是真实的,老父亲掬水望月,也只是作者塑造的千千万万众多空巢老人的一个典型。

作者采用递进式写作方法,还写了好几个人物,有男有女,想必都是主人公的发小,除一个有一点技术含量的木工外,其余都是泥水匠。泥水匠这个词语的出现,本来就带有歧视的色彩,好像它成了定义农民工的专有名词。与泥水打交道的农民到了城市,还只能与泥水打交道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加个“匠”字,貌似恭敬,却更添了一份自嘲的意味。

对现代生活方式的陌生或交通颠簸的恐惧,使得这一群体好几年不回家成了一种常态。对于新殁长辈之子嗣来说,守孝三年、晨祷晚叩早已成了历史,亲人尸骨未寒、香烟未散就得打点行囊踏上征程马不停蹄地疲于奔命,传统的习俗、传统的民俗也随着这一群体的离开,与这一方土地渐行渐远了。这也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流失或消亡。

盼着与家人团聚,成了众多空巢老人一种虔诚的奢望,还得用一种令人窒息的方式来祈求,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生存的悲哀。故事所营造的这一场景,在现实生活中也许不会真实存在,但文学来自生活、高于生活,类似的场景是一定存在的。正是作者深入挖掘民俗与民风的精髓,才幻化出这一令人动容的魔幻场景。而假托月亮为媒,更增添了相思与冷清的唯美意境。

对于职场男女来说,求职的艰辛自然一言难尽,而对于那群在职奔波的一族,却并不会好到哪里去。记得曾经的经贸部部长龙永图先生说过一句话,中国要学习日本先进的人才管理模式,只有缩短工种跳槽的时间,才能激发员工的工作激情。所谓跳槽,这是个双向选择的问题。对于短期工种也许有益,对于技术性强的工作来说,恐怕还没入门或者熟练,也就被淘汰了。跳槽是不分级别的,员工压力大可以跳槽,管理人员或干部也可以炒老板。这就是原发于《羊城晚报》的小小说《我要尖叫》里向我们展开的一幅生存图景。

和唐进财这个名字一样,也许一辈子都没有发过财,因而赵平安也只是作者杜撰的一个名字,过的日子并不一定平平安安,只是寄托他父母的一种期望罢了,但我们身边却有无数个赵平安还在挣扎着,甚至有时我们自己也成了赵平安。他们是多么地渴望升官或提拔呀?!这种梦想或者说是幻想无时无刻不在激励或困扰着他们,以致于在生活和工作中显露出神不守舍或忧愁亢奋来。

生活规律被打乱了,也就为故事的发展和矛盾创造了机会。有时候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所以,文本与故事结局的走向也就出乎读者的意料,角色的转换也就顺理成章了。这或多或少有点阿Q精神在作怪。

和无数个钱赵医生的命运一样,《无处可逃》是他们的真实写照。虽然故事情节有点荒诞,但正是这种荒诞为小说的可读性加了分。

前几年,越来越多的医闹现象为医护工作者的生活与工作设置了许多不可预料的生存障碍。作为旁观者,我们一介草民无能为力,而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作家,看在眼里、忧在心里,却能采用另一种方式、拿起笔杆为他们声援。

钱医生的奇诡出现与壮烈自杀无疑是本篇小说的看点。我们每一个人几乎都生活在一个恐怖的空间里。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一点点空间随着社会的发展,其密度和速度都以我们难以接受的变化而变化着,许多事物在我们还没有定义到大脑前,就以另一种方式消失或改变了。谁又料得到与我们对桌相向的陌生酒客是人还是鬼呢?

一个救死扶伤、自古受人尊敬的医生,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如今过着妻离子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上班与人鬼打交道,回家仍然和半个鬼打交道。无论在单位还是在家里都是两头受气。一日两日尚可容忍接受,十日八日也可以承受,一月两月呢?一年两年呢?生不如死,无处可逃也就成了钱医生的生存状态了。他实在忍受不了了。无处释放,无处解压,没有选择余地,也许作为医生的他对于死已没有一个明朗的概念了。
吴小军发表于《作品》的另一篇小小说《城市上空的一片云》,似乎是受到了余华小说的影响。早在十多年前余华就写了一篇小说《七日》,小说几乎充满了魔幻与荒诞的情节,使人捧读即不肯撒手。那种惊悚的画面与情节,常常从文本中溢出。本篇小说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在这方面,蔡澜、朱耀华都做了尝试,而且构思布局都相当成功。

故事用第一人称的表现手法,以农民工二秃子的口气,通过一个鬼魂的视角来看待曾经生活和工作的空间以及这可爱的世界,于奇诡中使小说充满了一种悲悯和哀怜的色彩。

人死如灯灭。有谁知道身后事?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来到人间走一遭,究竟会给人们留下怎样的评价呢?这不是二秃子要了解的,也不是他所关心的。这只是作者所设定的一种艺术表达方式,透过这种表达来增强小说的感染力。

小说里的二秃子不是人名,更不是名人,他就是千千万万个农民工中一个极不起眼的诨名,一个代号。他代表了众多没有技术、没有地位、没有尊严的底层打工者。他们的命运如浮萍,如浮云,时隐时现,可有可无。在城市,他们无处不在可又可有可无,回农村如果不是功成名就,仅靠一身皮囊也无法生存下去,即使在聊天的女人口里,他也如同死了一条狗一样地被轻描淡写。

作者正是通过这些令人震撼的画面来诠释和告诉我们,关注农民工的归宿问题迫在眉睫。有人说乡村是中国的非洲,诚然。但从另一角度来看,将高低加以综合,中国无疑就是个大县城。中国悠久而深邃的政治、文化传统及其现代遗绪,用以推断中国的未来,县城很可能是绝佳的对象和最优的标本。而对于文学创作来说,毫无疑问,县城社会也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素材源泉。

关注现实,书写现实,不回避现实,坚持现实主义传统,尝试多元表达,用文学表达来唤起众生的关注,以尝试和实现底层人物的困境突围。现实主义是一种文学精神,代表着特定的价值追求,至于表达方式,应该是开放的,多元的。在这方面,吴小军无疑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164247123 发表于 2017-12-24 07:39:40

欣赏了,谢谢楼主的发布,我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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