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军小小说:妻子
吵了半个早晨,妻子赌气跑回了娘家。该做早饭的时候了,我便忙去了妻子常干的家务。
饭很简单,面糊糊,我只会做个面糊糊。
烧着灶火,锅里放了油盐菜之内,用水时,才发现水桶是空的。水泉不远,当我挑回水时,锅里的油早烧飞了,菜烧的冒火焰,灶柴已烧尽了。一切还得重来。
饭虽熟了,然而猪圈里沉闷的“哼”声,烦得我怎么也吃不下去。幸好,猪草妻子昨天打现成的。我舀了些麦麸,管他妈的什么“添加剂”,只要能止住这烦人的声音就行。
刚扒下几口饭,才想起来,鸡还在圈里叽咕,我不得不放下碗,把鸡圈门一打开,呼啦一大群,除几只公鸡引颈高歌一阵,干那些母鸡不愿干的事以外,大部分仰着脖子,向我要吃的。我急忙找了个葫芦瓢,舀了些包谷,不管他什么“配方饲料”,往鸡槽里一倒,鸡全部吸引过去了。
小花狗简单,一碗面糊糊,兑些冷水便打发了。
难怪妻子常说,家务活杂,干了这样有那样。这不,到现在,地没扫,桌子还没擦呢。
怪谁呢,都怪那气死人的老鼠,散着的粮食不吃,偏要钻到磨面机的筛子里去,吃麦麸不算,硬啃坏筛布,补都没法补。害得我们俩口子大吵了一架。
也怪我妻子,以前出麸口都是你堵的,为啥今天叫我堵呢?你说一遍我忘了,你如果再叮嘱一遍,我能忘吗?
他妈的,真气人。
擦净桌子,洗罢碗,身上的负担稍微解脱了一些。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年青人走进了屋。一眼看出,还顺眼。黄上身,蓝裤子,修短发,中等个,圆脸蛋,尖下.巴。没等我开口,他便轻声地问:“筛布,要不?”听口音,山外人。
“雪中送炭。”我心里思衬着。
“啥价?”我装着不在乎的样子,随便地问。
“商量来嘛,保你老兄满意。”他温和地说。
我给递了一支烟,他说不会抽。
“这本来卖十二元一米,老兄做顿饭,六元卖给你吧!”
我不加思索,默许了。
“面糊糊,妻子不在家。”我说。
他没有回答我,问我:“有压面机吗?”
“有!”
“压面吧,我来帮你。”
小伙子很和味,我们像亲兄弟。
我劈哩叭啦地折柴火,他咯咯吱吱压面。
饭很快熟了,麻辣味。
年轻人呼呼噜噜三大碗。
然后,他沙沙地扯筛布,我刷刷地数票子。
“打扰了,老兄?”
“再见吧,老弟!”
谁说我们家的日子是妻子过好的,这不,我今天不也照样招待了客人,捡了便宜吗?
我得意的像在哥嫂面前耍傲气,出出进进都啍着小曲,迈着欢快地步。和妻子吵架的气早消得无影无踪了。
下午妻子回来了:“走了还回来?”我佯装着还在怄气。
“我是抄心我那群牲口呢!”妻子说着,又掏出了筛布。显然,妻子是送筛布回来的。
妻子把筛布递给了我,我仔端详了一番,心想:咋和我买的一样。
“多少钱一米?”我问。
“五元钱。”
我一惊!“我不信:?”我又问。
“谁哄你干嘛!”
“在哪买的?”
“山外人。”
“管饭没有?”
“问的奇怪,还管饭!”
“那人不到三十岁?”
“嗯!”妻子有点不耐烦。
“黄上身,蓝裤子?”
“你咋知道?”妻子回过头来问我。
“短头发,圆脸蛋,尖下巴?”
“一点不错!”
“啊……”
“啊什么?”
“管我的!”
我没有去忙着安装筛布,而是把我的买的筛布藏到了床铺底下。
写于一九九三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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