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皱痕里的幽香
岁月皱痕里的幽香喜欢古诗词的意韵悠长,也经常感佩古诗词作者的命运跌宕。翻开古代文学史的漫漫长卷,男权体制下须眉主宰的悲欢情愁占据了大半江山,轻拂开那凝重与低沉的纱幔,你会发现有几朵娇艳的花儿分外抢眼。虽然她们的容颜早已“零落成泥”,但她们的幽香却深深地烙在了岁月的皱痕里,令人日久弥醉。
了解成都的人都知道少陵茅屋、诸葛祠堂和望江楼,茅屋自然是诗圣杜甫的茅屋,祠堂自然是武侯诸葛亮的祠堂,而与这两处古迹呈鼎足之势的望江楼里住的是何许人也?谁能与诸葛亮和杜甫相提并论呢?她,便是唐代被称为“文妖”的奇女子薛涛。
这个出生于西安的女子是被当时的“安史之乱”逼到成都的,父亲的过早辞世又把她逼至节度府在册“乐伎”的尴尬境地。虽然薛涛貌美才高,但是,一个生于乱世的弱女子依然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道路的。
十几年的浮浮沉沉给了这个女子一副能够扛得起世事的肩膀,后来,这个曾经以诗名世的女子又以自己的智慧制造出了风靡全国的薛涛笺,十种颜色的彩笺满足了从一般书信到官方文牍的不同需求,一时间,浣花溪畔因为薛涛的存在而大放异彩,成为蜀地造纸业的中心。蔡伦发明了纸,而薛涛发展了纸。
另一个让人爱怜交集的女子便是李清照了。她与薛涛的出身大相径庭。李清照出身名门望族,官宦门第的濡染,使她眼界开阔。文学艺术的熏陶,又使她细腻敏感。命运之神起初很是垂青这个外美如花,内秀如竹的女子。与赵明诚的爱情也是琴瑟相和,顺风顺水。因此,才有诸如“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刻骨相思,才有“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铭心相恋。
然而,上天似乎在刻意折磨这个临水照花的乱世美神,接踵而来的北宋灭亡,家道中落,丈夫离世,这些国愁、家愁、情愁将一个生活在蜜罐里的李清照一步步打入灾难的深渊。
然而,李清照的不幸恰巧成就了中国文学史的大幸,如果没有岁月的荡涤,她或许依然只是那个怀揣闺怨惹人怜爱的“小资”,中国人千余年来的文学史将会从她的身边白白走过。欲成其名,必先夺其情,苦其心,上苍冥冥中铺排的悲剧反而塑造了这位名垂青史的“一代词宗”。李清照凭借着自己极高的艺术天赋,将半生苦难与漫天愁绪抽丝剥茧,然后细细纺织,化愁为美,织造出一朵朵让后人惊艳不已的旷世奇葩。
“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愁。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从这首诗里,你还找得到那“凄凄惨惨戚戚”的哀伤吗?此时,她不只是一个漂泊的女子,更是一位亟待收复失地的将军、一个心存天下的良臣!
在漫漫的文化长河中,不仅有薛涛、李清照,还有朱淑真、贺双卿们。我常想,在如此压抑的封建体制下,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些女性在历史的烟尘中,焕发出永恒的独特光芒?毋庸置疑,一定是诗的力量。生活让她们的命运残缺不堪,而诗却成为支撑她们走过多舛命运的一柄禅杖,一路陪伴、温暖,并最终完整和丰富了她们的人生。
读诗,感悟其字里行间的韵律之美、意境之美,更感慨其眉头心上的风骨之美、气节之美。工作之余,最大的乐事莫过于此了。因为诗中自有花如梦,诗中自有梦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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