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欧洲杯:改改歌词
巴黎欧洲杯来了。我的兴致却是没能一如既往。虽然我说过:“通宵不睡的球迷与看球睡着的球迷同样可爱”,但是,已经不能熬夜的吾侪,总是无法再唱“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了。但是,“法国”二字却是让我回到了进入新世纪的2000年。
彼时我还在《大河报》混饭,做深度报道。文体部小兄弟说,听说你过去是运动员,肯定可以评足球,帮帮忙如何。我说试试吧。
那一届杯赛由荷兰和比利时合办,是历史上首次由两个国家联合承办的欧洲杯。揭幕战是当年6月12日,比利时2比1胜瑞典。我先为揭幕写了几句,题为《原来可以》——
原来开幕式可以只用12分钟,周末可以这样激动、优美而幸福地度过。
原来弗洛伊德式的白日梦可以用足球演绎,足球像人的心灵一样没有疆界。
原来揭幕赛不必1:1闷平,而且可以踢得火药味十足因此而诗意盎然。
原来比利时与瑞典都是如此地充满“酒神精神”。
原来真的还有为足球不惜一切的球队,还有比伊基塔更为浪漫的门神。
原来2:0之后仍然可以全线出击、肝脑涂地。
原来第一张红牌真的就给了瑞典队的队长(此前有球迷预测)。
原来亚洲足球的水准距离世界顶尖水平继续不可以道里计。
原来夜晚没有白熬,白天还有两场球焦渴地召唤。
部主任说,总结得比较精当,不过你这句子有点像诗歌,你知道,我们报纸是从来不发诗歌的。
哈哈,他不说我还真的想不起来“诗歌”二字,如今索性就来“诗歌”,不发就敝帚自珍,玩嘛。6月12日,葡萄牙大英格兰,英二球领先被大逆转,我就用当时流行的《还珠格格》的主题曲胡诌曰《致英格兰队》:
“有一个姑娘,精彩只有肩膀,下身缺了衣裳。有一个姑娘,恋爱风流倜傥,婚后脚步踉跄。嗨!开场石破天惊无风三尺浪,连中两元醉人魂魄球迷一起唱。然后三蛋齐吞老虎变绵羊,迷迷糊糊转胜为败眼泪肚里淌。你就是那个姑娘!你不该这么窝囊。你就是那个姑娘!你让我痛断肝肠。你就是那个姑娘!你何时重现风光?你就是那个姑娘!你何日仪态万方?”
不料真的还破例发出来了。同事们拿着报纸哈哈大笑,说老宋你开了发诗歌的先河。我说这是球评,哪里是什么诗歌。报社里在全国有点名气的诗人一大把,说三耳你那个“婚后脚步踉跄”几乎就是说“性无能”嘛,我赶紧说没有没有。
6月25日,小组赛挥斥方遒的南斯拉夫,在八进四之际1比6惨败给橙衣军团,我又把满文军的名曲《懂你》改成了《不懂你》,副题是“致南斯拉夫队所有的‘维奇’”——他们的队员半数以上名字最后是“维奇”——
你,静静地离去,
一步一步孤独的“维奇”。
多想伴着你,告诉你法国人心里也怕你。
花,静静地绽放,你绽放的脚法过于华丽。
多想告诉你,踢球也是肃穆的生命洗礼。
风,轻轻地吹起,
想起3:4称臣斗牛士的夜里。
多想提醒你,最后的关头是对手的杀机。
一年一年炮火遮盖了笑颜,
你寂寞的心有谁能够体会?
是不是裁判心有所偏,
观众对玩球丧志已不能满意?
不懂你,我的上帝!
把耻辱全给了你,把地狱给了你,
从此欧洲杯多了凄凉的史无前例。
多想不理你!没有红牌你难道不会提气?
多想告诉你,米洛舍维奇,
你最后进球时我开始哭泣。
——悲剧就悲它个完全彻底,
1:6还不如没有那个“1”。
多想告诉你,你的寂寞我的心痛在一起……
由于历史的与政治的原因,在赛前,南斯拉夫甚至找不到一支实力相当的球队热身。他们的队员确实需要尽可能的“自我表现”而不管输赢,以便于欧洲大牌俱乐部垂青。可惜,他们提前打道回府了。
半决赛,我看好的菲戈领衔的葡萄牙被法国淘汰,我认为是裁判有小有偏心,于是又把资深通俗歌曲《小曲好唱口难开》与著名艺术歌曲《半个月亮爬上来》捏合在一起,几乎折腾成了“哀乐”——
手捧碟儿敲起来,小球好踢口难开。声声唱不尽裁判的苦,先生老总听开怀。
月儿弯弯照高楼,本是洒家先进球。图拉姆越位他不吹,扳平加时愁更愁。
半个月亮爬上来,衣拉拉衣拉拉,“突然死亡”恨边裁,衣拉拉衣拉拉;千钧一发罚点球,衣拉拉衣拉拉;喊冤喂俺吃红牌,衣拉拉衣拉拉……
樱桃好吃树难栽,两声长哨泪如海。莫道齐祖脚法好,馅儿饼正从天上来。
衣拉拉衣拉拉……衣拉拉衣拉拉……
另一场半决赛更是出乎意料,橙衣军团意大利与荷兰在120分钟互交白卷,荷兰队两次罚丢点球。最后点球大战,再罚丢3个点球,全场6个点球只进一个,创造了足球耻辱的历史。我把这一切归结为“天意”:那天晚上,上帝是意大利人。因为意大利也是不会罚点球的球队,居然有如此的狗屎运。所以就改了刘德华正红的曲子《天意》——
谁明白,点球瘟疫有多毒?谁在意,我们明天去何处?天昏昏,前方有多少坎坷,多少耻辱;眼望着乱鸦斜日,打道回府。我的苦,藏不住,哪怕咬牙切齿还是打门柱。有谁能,不怕输,五万父老千橙同一哭。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谁还有活路?!能否重踢一场,受个二遍苦?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谁也逃不离;六罚一中,此生又何必!
这一回连老总都表扬了,说不少读者等着看我改歌词。还有建议“为咱河南建业队也改一个”的。
当然,决赛中意大利还是输给了法国,不然也对不起齐祖那双“会拉小提琴的脚”。
不过,我的“改歌词生涯”就此展开,后来才知道我中华文化叫做“活剥”,而西方文论说是“戏仿”。
如今,欧洲杯又回到了法国,我的“改歌词生涯”却是不容易回来了。
是啊,年轻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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